【挖坑一时爽系列，硬盘文】殳许
殳许5岁那年，不知道什么事情，和爷爷拌嘴，被父亲打。然后他把一担南瓜搬到爷爷床里面去以兹报复，还很认真地盖上被子。
此事一直被父母亲戚当成传统笑话。每次有个好久不见的亲戚来，一见殳许，马上就记得：“那个搬南瓜的小少爷啊。”殳许自己是不记得了，很温和地在那里笑，心里就好像真的看到个小孩子把南瓜一个一个放到爷爷那张白布帐子的雕花床上去，床底下还有个夜壶。
那张床还在，现在换成葱绿绣花的绢帐，姨奶奶在睡。爷爷去世多年了，殳许那时候10岁。
他现在还记得，那天爷爷兴致很好地让殳许帮他洗头，洗完头靠在藤椅上等头发干。殳许跑去厨房要八宝汤喝，厨娘还在那里骂新来的烧火丫头太笨。
那时候，是姨奶奶发现的，爷爷躺在地上了。
殳许的母亲是感谢爷爷的，他死得很安静，没有吓到殳许。
爷爷五七祭那天，家里人发现殳许不见了，鸡飞狗跳地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姨奶奶发现了他，他躺在爷爷那张床上，床上只有空荡荡的白木床板，爷爷的被褥衣裳已经烧去“阴间”了。
怒气冲冲的父亲看着殳许满脸没擦干净的泪痕，终于没有说什么，轻声道：“去磕个头吧。”
一晃，就6、7年过去了。
殳许家颇有些田产，且父亲是知道读书好处的，所以殳许从5岁发蒙上私塾，一直读到新式学堂的中学毕业。
再然后，父亲和几个乡绅凑合着折算，上小学，那就是童生了，上中学，也是个秀才，那上大学，就是个殿试的状元了。虽说皇上没了，科举没了，到处是些舞刀弄枪的大老粗，可父亲还是坚信以后会太平的，读书人就能当官的。所以他慨然同意儿子出远门读大学。
原本父亲是想让殳许去读政治经济系，可殳许大斥政客误国，现时应该学机械，医学，建筑，交通等等，才能振兴中华，强国富民。
父亲被他那一番宏图大志说得一愣一愣，后来总算从一大堆新名词里面抓住一点听得懂的，说：“那就学医去吧，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么。”
就这么定了。
按照殳许的想法，是应该到英吉利或者美利坚，学正宗的西医的，可是这样的距离实在太超过父母的心理预期了。更还有姨奶奶老糊涂了，一听殳许要漂洋过海，坐一个多月的船去红毛鬼子的地界，当场就哭了，让殳许现在就给她磕头辞行，因为她恐怕死了的时候，殳许是不能来跟她见面了。
殳许最后还是决定去考湖南的湘雅医学院，因为是美国人办的，听说教授都是教会医院的医生，还有很多的西药技师。用的书全是英文。
比起古文来，殳许甚爱英文流畅利落的味道
长沙，红房子西餐馆。
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摆了两份牛排。鎏银的烛台，苍白的蜡烛，亚麻的桌布，绣花的餐巾，坐着的是两位西方男子。
左边一位，大约30岁，面色白而柔润，金色头发轻软而卷，举止高雅，安静得体。惹得不少淑媛频频注目。
可惜，他对面的那位的青年，虽然更年轻些，大约20出头，但是红发高瘦，满脸雀斑，面相有些粗鲁，还把衬衫领结扯松在一旁，没脱外套就把袖子挽到肘，脱了鞋子，大声说话，手里的刀叉咯吱咯吱切着盘子。周围有人侧目看他们。
那位粗鲁的青年，发现四周有人在看他，还含笑想点头示意。旁人急忙把头转回来。
他对面的金发男子笑起来。
青年有些不解，问他说：“贝尼特斯，你说过，目光是一种交流。我刚才以为他们想和我交流，但是，现在是什么意思？”
被称为贝尼特斯的金发男子笑起来，说：“这也是一种交流，而且是一种警告。”
红发青年的手伸进衣领里。
贝尼特斯急忙把手盖到对方的衣领口：“不，温格，收起武器，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只是在警告你，不要怎么粗鲁。”
“粗鲁？你说过的，不能粗鲁，所以我穿着衣服，用刀叉吃东西，待会会付钱，我哪里粗鲁了？”
贝尼特斯苍白的脸色有些难看，和他的漂亮金发相映成趣，他说：“确切的说，我们应该先脱外套，吃东西的时候不发出声音，说话不可以打扰别人。更还有，两个男人来吃情侣套餐绝对是一件特别的事情。”
温格像个小姑娘一样托着脸，沉默了一会，说：“那又怎么样？其实我没有伤害到他的生命安全，也没有妨碍他的行动自由，他凭什么要警告我？”
贝尼特斯想了一会，脸上终于露出豁出去的表情说：“温格，那你试试看用手吃东西。”
温格没怎么犹豫，像听到最正常的建议一样，伸手捞起盘子里的牛肉就往嘴里送，嚼得嘎嘎作响，血水横流。旁边侧目他们很久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一片作呕的声音。很快，一个侍者就过来，彬彬有礼请他们出去。
两人在餐厅门口站了一会，那个叫温格的男子疑惑地对贝尼特斯说：“这又说明什么？”
贝尼特斯笑笑说：“只是想告诉你一下，很多事情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只要很多人反对，你就不可以做。”
“那我怎么知道他们反不反对。”温格头一偏，像个5、6岁的小女孩充满了疑问的表情。
贝尼特斯对着他的表情呆滞了一会，拍拍他肩膀，说：“能否请你，不要再学你小侄女表情了，很不适合你。”
温格说：“可是除了她，没有什么人能让我学习表情变化了。让我学你么？”他认真地看了看贝尼特斯，然后微笑了一下，十足的温文尔雅，气宇轩昂。
贝尼特斯看了看，再看了看，说：“我想，还是用你侄女的表情吧。”
温格收起微笑，又变成小女孩好奇单纯，天真无邪的样子问：“而且为什么两个男人一起来吃情侣套餐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呢？你刚才说的。”
贝尼特斯心里想，早知道调戏他要付出这么多的教学，真不应该动那个念头啊，他点头说：“慢慢来，其实你不知道还很多，这段时间我可以教你。首先，不可以杀人，不可以占有不属于你的东西。啊，说起来，我先跟你讲一下钱的原理和使用方法。”
“这跟情侣套餐由关系么？”温格锲而不舍。
贝尼特斯头很大，心里怀疑温格其实是知道的，故意在整他。他苦恼地斟酌措辞，说：“这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这里人们通常是一男一女做这样的事情。”
“有区别么？”
贝尼特斯觉得他肯定在整他，然后他点头说：“同性做过于亲密的行为，在这里属于禁止，比方说。”他揽过温格的脖子，他原比温格矮一点，还要踮上点脚，结结实实地吻上了温格的唇。温格有点莫名其妙，而且贝尼特斯还把舌头伸进来，又舔又吸，弄得他呼吸困难。
周围又是一片喧哗，还有哨子的声音，贝尼特斯一推他道：“快跑。”一个巡警狂挥着警棍冲了上来，可惜，两人的速度实在快地惊人，转眼就不见了。
其实也没有跑多远，温格抱着贝尼特斯飞在一旁的楼房顶上。贝尼特斯等巡警走了之后，对温格说：“好久没飞了。温格，可是麻烦你把手挪一下。”
温格是盘坐在空中，悬停着，而且把贝尼特斯横抱在怀里，自己的两手很随意地搁在贝尼特斯的腰部。
温格把手放开，慢慢降落在街后的垃圾堆里
贝尼特斯站稳整理好衣服，居然发现自己有些气息不匀，他说：“以后你在这里的时候，绝对不可以飞。被人看到，这很危险。”
温格说：“这我知道，但老大说，危险时候可以飞。”
贝尼特斯在考虑要不要抓狂：“你老大所谓的危险，是你被一帮荷枪实弹的人追到悬崖边上，你一边高喊自由万岁一边往下面跳，落到一半还是没有一棵树把你挂住的时候，你才可以飞。明白？”
温格反应很快，说：“可我不想喊自由万岁。”
于是两个人手脚并用从垃圾堆上面翻过去，几个拾荒的人盯着他们看，温格也盯着他们看，贝尼特斯很潇洒地拿手帕擦干净鞋子，然后说：“温格，你得去上学，学生排斥异己的攻击性要小一些。我帮你报了湘雅医学院的研究生，考试前，你还得补习一下。”
温格露出点不屑的样子。
贝尼特斯摇头说：“我知道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医生了。可是现在的医学和你所知道的，有很多，不同之处。”
“古代原始医学错误太多，你真让我去学？”
贝尼特斯摇头说：“只是让你去学习一下和人类的交往。”
温格于是去湘雅报到，贝尼特斯给他安排的导师是一个中国人，长衫短发，温和儒雅，叫周锦。温格对他印象颇好。
见面几句话，周锦就问温格为什么从英国来中国读书。温格解释，其实他来自印度的英属殖民地，所谓的英国血统，因为他父亲是个英国小吏的私生子。家里根本没有钱去英国读书。
教授也跟温格解释，他当了教授才一年，温格是他第一个研究生，没有什么经验也不太知道要教点什么，他然后问温格对角膜病有没有兴趣。温格说我就是报了角膜病的研究生啊。
教授再解释，因为他的专业比较偏，所以去年没有人报，今年他以为温格是考不上别的专业，勉强过来的。既然是专心来的，那就很好很好。
两个过于老实的人，把一般人不会说的细节都说了一遍，然后只能对着眼发愣。
评论(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