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凶】【峰巡】假意真心（4）-望春花

王志革劫持了老刘，而周巡要去追踪王志革发送的那封邮件的接收者。

周巡转头看看关宏峰。
关宏峰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你来？”
——“行。”

周巡把现场指挥权交给了顾局，低声在他耳边说：“您让老关管吧？”顾局是个坐镇的人，处理不了这样短刀见血的事情。
顾局说，也只有这样了。

周巡再转头看看关宏峰，他脸上的青肿还在。

所有人的目光已经看向关宏峰。周巡在那些目光里穿过，那些目光交织出的信任和依赖感让他有点恍惚，本来就该是这样，你来控场，我来追踪。

只是，周巡在走出大厅的时候又看了他一眼，只是，今天关宏宇到底是为什么会过来的？

越是往外走，周巡心里越是烦躁，仿佛离开那人的周围十米，他的脑子才终于转起来。

不对，现场不能交给他，他是关宏宇的内线，他们明显是有联系。现场交给他会怎么样？老刘死了也许对他更有好处。王志革要的是关宏宇的案卷，关宏峰和他有关系么？

不会，绝不会。

周巡稳了稳情绪，这种压倒性的判断，让他不必去动用混乱不堪的大脑。
不会的，他绝不会让老刘死，他绝不会和王志革有关系。

但是，关宏宇呢？

细细的动乱在周巡的脑子里继续左冲右突。

关宏宇会和王志革有关系么？老关会被关宏宇骗了么？

周巡坐在车子里，发动引擎，再一次回头看看警局。
灯火通明，老关在里面。

他突然觉得，安心。虽然这种安心仿佛悬空在奔涌的流沙之上，顷刻之间就会覆灭。
周巡依然无比安心地驶出了支队的大门。

这次追踪经历了一次短兵相接，周巡被安腾袭击，生死一线的时候，周巡杀掉了安腾。

他喘着气，坐在地上。他听到电话铃声从尸体上传来。

周巡草了一声，小心地把安腾翻过来。

2.13案件，那张证人的照片他反反复复看过无数次。

就是眼前这个人。
死了。

一个可供定罪的证人死了，或者，一个可供翻案的证人死了。

周巡看着安腾的脸，说：“老关，你他妈怎么这么不顺呢？”

后续支援的人、法医都过来了。周巡带着安腾的尸体回了支队。
小汪告诉他，王志革已经解决了，当场击毙，也没法问口供。

小汪说了一句：“这孙子后面还一大堆同伙呢，唉，可惜了。”

周巡看了他一眼，说：“老刘和小周没事就算不错了。你以为老关容易啊。”

小汪觉得自己的意思被师父曲解了，说：“不是。师父。哎师父我没这个意思，哎，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周巡一本子拍在小汪背上，说：“去，去。去法医室盯着点尸检。我在想什么？”

两个人正闹着，周巡看到关宏峰站在台阶外面看着他。

周巡走过去，问：“没事吧？”

关宏峰点点头，说：“倒是听说你差点死了。”

周巡讪笑，捋着头发，说：“我哪那么容易死。”

关宏峰伸手，拉过周巡的手指，看了看虎口上面青紫的擦痕，那是和安腾夺枪时候留下的。

关宏峰又抬头看他一眼，放开手。

周巡捏着自己的手指顿了顿，转头看到小汪推着担架车过来，赶紧转头问关宏峰：“这人你认识么？”

关宏峰长久地盯着那具面色青黑的尸体，周巡盯着关宏峰的脸看。

关宏峰摇头，说：“不认识。”

周巡对他说：“我看见关宏宇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王志革和关宏宇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宏峰看着他。

周巡想说：“你不能上关宏宇的当。”他没说。

老关的脑子会上当么？他上当只能是他想上当。
只能是因为关宏宇。
那我呢？

打住。
周巡觉得自己一天到晚拿自己跟关宏宇较劲这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关宏宇算什么。

关宏宇当然算什么，他是关宏峰的弟弟。

周巡有点胸闷。

第二天，周巡确认关宏峰出门之后，带着人和家伙，到他家里搜查。

小汪和小高苦着脸陪他溜门撬锁，技术队的几个人挤眉弄眼地劝他算了，别进去了，进去了也别搜，搜了我们是不是也快点走。
这可是关队家里。

周巡看看他们这种积威之下的猥琐态度，十分地恨铁不成钢，他说：“就你们怕得罪人？”
我也怕。

最后还是进去了，几个技术员一脸“我是被逼的”表情在检查室内的东西。

周巡细细地检查卧室的床，卫生间的牙刷、毛巾，厨房的杯子，碗筷，垃圾桶里食物的包装。

一个人的东西，一个人的量。

周巡走出卧室，又调回头看了看床单和枕头上的那一圈小熊。

他脑子里不可遏制地想了想，老关穿着海绵宝宝睡衣，躺在一圈小熊里的场面。

他只能打开柜子看了看老关的睡衣，确认一下有没有海绵宝宝。好像只有格子的睡衣。

周巡开了冰箱，看了看那一大堆的酱料，和切成块装在食物袋子里的菜，还有那天的烧鸡。

老关是会做饭的，手艺不错。周巡知道，他还吃过。老关以前冰箱里也很多东西。

但是，周巡看了看那袋子里的烧鸡。那天他突然来这里转转，当时饭菜在桌子上放着。

几盒的外卖，还有烧鸡。

关宏峰很少吃这么多。周巡在想以前在单位食堂里，关宏峰吃午饭的时候，大排和鸡腿经常被他抢了，号称是下属要多多犒劳才能努力干活。

关宏峰也没加菜，只是吃着蔬菜问他：“你怎么不去抢老刘的？”

周巡说：“嗨，我才不去，对着他我饭都吃不下。”

“对着我就多吃两个鸡腿？”关宏峰问。

周巡心里想着事情，啃着一块烧鸡去看看鱼缸。

关宏峰说，烧鸡是给老虎留的。

周巡看着鱼缸里安静的老虎，你喜欢吃这个么？

周巡扔一块烧鸡肉进鱼缸里。

老虎不吃。

周巡眯着眼睛看它。

老虎无声地回望着他。

小高在客厅里，说能查的指纹都查了，只有一个人的。

电脑还没查过。

小高点了一下电脑。

屏幕里顿时出现了一个监控画面，所有在室内的人一一露脸，十分清晰。摄像头看来是高清的。

小高和小汪默默后退。

周巡看了看高清摄像头下面的自己的脸，甩头理了理刘海，心想，三天没空洗头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