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花

脑洞很大,自娱自乐

我把常相守论坛的密码忘了。

刀刀跟我说白夜追凶那篇新文让她想起罗密欧,还给我搜了一篇罗密欧的长评。长评写得超级好,我很懵逼说我不记得了,也许压根儿没看到过。那段时间电脑都不开。

  说还有翡翠矿井的长评,在常相守。那一篇的长评我现在已经看到了。作者是life1943。


非常谢谢这两位写长评的妹子。

而我甚至不知道那篇罗密欧的长评作者是谁。而且即使知道,现在的ID可能也变了。

我是个接受表扬有点不知所措的人。只知道不停点头鞠躬表示非常感谢,我也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到。

感谢一起的经历和一起的感受,虽然迟了很多年。呃。。。。。傻乎乎地再说一声:我好喜欢你们呀


本来也就抒发一下情感就可以了,刀刀又补了一句:《罗密欧》那篇长评的章节分割,是德语版伊丽莎白音乐剧教堂婚礼那段的唱词。跨圈遇到熟人,总是直戳萌点的事……

嗯。。。。以我的文化水平,完全不知道这个。。。。跪一下,那我就更觉得该把那篇文贴出来,好好感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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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长评

摩尔斯的记忆是代代相传的。从祖先,到父母,一代一代——“没有伪造,没有差错的历史,不过,也就没有你们的历史这样有趣。”
所以许多许多年后,拍摄纪录片的摄制组来到月国看到的就只有嵌在树里的墓碑,不知所云的图画,以及放置在总统府和大使馆的画像。
编剧拿着本子在写,然后笑着骂一句你们这些地摊艺术工作者毁了我的艺术素养。
当时代过去,战争成为神话,痛楚灰飞烟灭,信仰埋藏了真相,仇恨被忘川洗刷,牺牲成为被遗忘的墓碑,爱情也似乎只剩下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无聊谈资。
一切已成过眼云烟。
——虽然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

当我们踏入《罗密欧》,我们就开始了一场冷峻的旅行。
虽然结局温暖人心。爱情坚定不移。字里行间我们偶尔会因为那些细小的调侃露出笑容。
可是在这里,我们,他们,面对的是一场真正的残酷战争。
那些美好的信念,我们所认为理所当然的那些信念,纵未被打破彻底,也不过搁置半途——就像最后建立的月国,带着自得其乐和偏安一隅的性质。
如果说文章也有颜色,那么它就是冷淡的熏黑银,只在中心嵌了一颗名为爱情的潋滟的石榴石。

他们所执之生

 

Denn alle Wunder sind geschehn.

——只因奇迹早已去而不返


人类,和人工智能。
经典的SF设定。
只要单单从这两个关键词,我们就可以想象出一系列的情节可能:歧视、压迫、揭竿而起、斗争、和平……
某种程度上《罗密欧》并没有超越这一传统的套路。人工智能、转基因人、人机联合体将自己描述为新人类,要争取作为人类的权利。
然后是战争。

令人感到兴味的是那个令战争开始的可能。
人们发现除了简单的财产原则,人工智能还需要“求生欲望”的设定。
而当人工智能有了求生欲望之后,他们便再也不是诗人理想中的“没有丑恶的,新生的人”。

那么“人”究竟是什么?

新人类里有一种人机联合体——脑瘫患儿的大脑和强壮机械身体的结合。
这本来是某种福音式的赐予。
“但是,毕竟,还是不甘心的,作为人类。”
于是我们看到Y-3叫着“我是人啊”而引爆了自己,为了拯救他的首领——为了达成他们的理念。

人并不仅仅因为身体而成为人,也不是语言或者思考的可能。
——毕竟这些都已经编制在人工智能的程序之中。

最后的引爆点是“生”的欲望。
那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一旦打开,就会放出无穷无尽的向往。
强大。美丽。丑陋。

多么奇怪。
求生的欲望最终导致了引起无数死亡的战争。
甚至那个始作俑者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一头冲入连接天地的引力柱中——那是为了更大的欲望,反而不能回到了原点。
当人类从伊甸园走出的那一刻就开始堕落,人工智能也是一样。
他们比人类更无辜的地方在于,至少夏娃亲手取下了智慧果,而他们的智慧果则是我们一手哺喂的。

欲望可以变成美好的名字,就是信念。
自由平等,天赋人权。
铁路说:“天赋人权?我不相信这些冠冕堂皇的政治借口能迷惑住你。但是我也不相信钱什么的,能让你卖命。”
杨绍捷说:“事实上,真心要相信什么信念,太不切实际了。”
战争毁灭了北京。那里存在着前一天还在抗议战争的学生和无辜的市民。但在战争的链条之中我们摘不出凶手和被害者——那么几十万的死者,他们的权力又在哪里?
战争的逻辑就是这样。
没有彻底的输家,和平便是空谈。
地球为了未来不能交出工业;月球为了未来不能放弃工业。
经典的阐述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更经典的阐述是,天无二日。

在人类和新人类之间,如果还能有平等和和平,那么就只能是一个奇迹。
但在作者冷静的讲述里,没有给奇迹留下任何的余地。

漫长的战争之中的死亡绝望和匮乏被作者巧妙地隐匿,只勾勒出模糊的侧面,众声喧哗全部指向期待的终结——
一钱不值的战争。
我要结束。
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吧。
神要结束这场战争。
然而战争开始的时刻却是空白,推理没有合乎逻辑的指向,猜想只有隐约不明的可能。也许理由本来就不重要,因为那不过是光华灿烂的语言,遮盖着背后丑陋残酷的利益的争夺。
从头到尾我们只听袁朗说过——“混乱的很,这场战争从一打起来,连地球上的人都说我们是法西斯,我的理由只是想守护他们。”
真是一厢情愿,对于全局决不重要的个人想法。
——然而这是我们不愿泯灭的理想主义。即使看到冷酷的现实,也试图去相信可能的温暖。
所以作者终于给了我们这样的场景——

袁朗坐起来,说:“但是我,确实不喜欢这样的做法。我需要你帮我。”
吴哲看看他。
“破坏通讯你会吧,很拿手吧?让命令晚一些来,让我的指挥困难一些,多出点错,他们能多跑掉几个人。”

这并不是多年之后人们相信的奇迹,而是他们切实的努力。
并不圆满,然而却是唯一可行的保护。

他所择之死

 

uns alle Klänge totgehört. 

——死亡是一切的归所


很久很久之前,莎士比亚的戏剧里,年正芳华的女子黯然咏叹——罗密欧,你为什么叫罗密欧。
这个问题也始终徘徊在我的脑海中,流连不去。
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罗密欧是第一个有“求生欲望”的人工智能,以吴哲为原型的代体。
后来他被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称为吴哲。——叛军首领吴哲。
他有着吴哲的容貌,吴哲的姿态,吴哲的声音……
但他当然不是吴哲。
玫瑰即使不叫玫瑰也一样芬芳;而仙人掌即使称作玫瑰,也依然是仙人掌。

“你好。”吴哲还在等袁朗和他握手,他已经有点诧异了,“我是吴哲。”
“你不是。”袁朗听到自己说。

我们知道之前的某个下雪的日子,曾经有着吴哲和他养育的人工智能体的一段絮絮的对话。
如果说人类的情绪只不过是神经系统的表征反应,那么程序的运行是否就是人工智能的情绪——就像编错的程序运行到一半就开始哭泣,就像天线艾玛喜欢和她的供能天线长相相似的油画,就像罗密欧之于吴哲。
不禁纠结于罗密欧于吴哲究竟是何种的感情。如果是爱情,那么便是比刘行路还要沉藏不明的爱情;或者是亲情,在那些纪录片百科全书官僚机构年少轻狂的怀念之中慢慢酝酿。不,那名为感情的难以确定的事物——神经系统的表征也好数据代码的流动也好,从来都不是那样单纯。
他会帮吴哲脱下靴子,会小心地为他隔离战争,会抱住他,说会带他回地球旅游,不想让袁朗看到和接触吴哲……但是当两人最终对峙的时候,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开了枪,但是却无论如何不能再补上第二枪。——就像吴哲到了最后,也没有开枪一样。

有时我会想其实罗密欧自己,也不能明了。
他的世界,原来应该是单纯简明,所有都运行合理,虽然有困惑,但是会有吴哲适时地告诉他强行搁置以免进入死循环之中。
那么这个人工智能,叛军首领,在漫长的战争中又明白了什么呢。
“现在我明白你说的话了。确实,悲伤是自己的,我仍然不知道你的悲伤是什么。”
那么你明白自己的悲伤么,罗密欧?

在那语焉不详的战争中,我不知道罗密欧是怎样成长起来的。
他在何种程度上掌控了一切,他所执着追求的有没有变化,他倒下的战友让他感到了怎样的悲伤,他不愿放弃的是否始终没有放弃。
但是我们终于看到的,只是面对袁朗愤怒的责问,说着“我没有计划这件事情”的罗密欧。
将吴哲留在月球自己带着摩尔斯发动大规模攻击的罗密欧。
想要把物资带到地上,建立一个拥有武力的新国家的罗密欧。
留下了“吴哲,帮帮我,带他们走”的托付然后冲入引力柱的罗密欧。

死亡是一切的归所。
之所以有求生欲望,正是因为我们不得不面对死亡。
即使这样有时人们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死亡。
这或许是罗密欧这个名字注定了的悲剧。
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为了虚假的死亡而殉情;而这里的罗密欧则殉身于未能实现的胜利。
不过在政治上,这也许反而成为一种幸运。
虽然弱小并且偏居一隅,但月国的人们依然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你们的精神是什么?”扛器材的小伙子插嘴,他就是机场上面,拿方言骂人的那位。
解说员看着他,略略抬起下巴,说:“自由平等。”

原来这依然是同样的寓言。
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死亡带来了两个家庭的和解。他们的塑像被树立,并被永久纪念下去。

你的死亡并不被人们记念。
但是却达成了你最终的执着。

二人所守之爱

 

Wir sind die letzten einer Welt.

——我们是世界的末终


有些事情,在理智还来不及分辨的时候,直觉就已经知道了。

望春花的笔调,在爱情之中从来暧昧如夜空之中的繁星半明半昧的不定。然而细细择来,却又是温暖坚定,让人动容——这不由让人想起诗品中名为含蓄的一品:
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愈是背景冷淡现实残酷,那一段我们眷眷的爱情也就愈美丽。
因为是风里浪里生间死地过来的,纵然有作者一点偏爱我们一点痴心,也不作童话玻璃脆色,倒是一点星光灿然,钻石也似。

——在那之前,有分离。
战争开始之时吴哲便被处罚,“发配”到木星基地。就算分离,袁朗也安慰自己——至少,吴哲是安全的,在那里。
然而偏偏来了彗星。
隔着遥远的显示屏幕,无声无息的一次撞击,瞬间的迸发,三天三夜的不能言语,掘地三尺的尸骨无存……
曾经的心灵之间的裂痕,就这样随着一场天灾人祸,错落成阴阳永隔。

可居然还能看到他。
但是吴哲突然一个趔趄,光脚踩到了地面上——袁朗把他搂进了怀里,死死按住。
坚决地说了我要带他回去,甚至失了记忆的吴哲也说了想回去。
但是竟不能。
“不可能。”罗密欧说,“他回地球做什么?继续发配到木卫二上去?还是关到哪个地方,审查到死?”
于是只能慢慢摇头,说——你不能,回去。
然后,转身离开。

——在那之前,有遗忘。
“我想回去。我记得你。”
套在吴哲身上的袁朗的军装,被他认定了名字——罗密欧这么解释——他其实并不记得你。
失去记忆的吴哲看着袁朗离开,不禁也问——我不知道。我真的记得他么?
如果不记得,也许就不用再去反复地思考归处——就像我们思念家乡,从来都是因为留恋那里的人事。

失忆并不是新鲜的主题,而我们却格外因为这一对忧心忡忡——毕竟他们之间,曾经的伤痕还没有全好,曾经的隔阂还不及消弭。
清醒过来的吴哲说,我只记得想要回去。
袁朗说,你还记得我。
曾经伤痕的开始,只是一个玩笑似的谎言么?
——这是我所不信的。
生命中许多刻骨铭心的感动,往往经历不过时间滴水生寒的侵蚀。那些曾经平静的日子,曾经一起的日子里,是否在什么描述之外的点滴片断中,逐渐生长了隔膜——却在某个不经心的玩笑之后,忽然就成了深深的伤口。

那么再见又是如何?
忘记谁曾说过,爱情只会因为时间而淡漠,却不会因为伤痕而不在。
只有相见之后才明白,那即使遗忘心底仍然深埋的,那处在理智之前被就被判断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其实爱情,一直都在。

吴哲觉得对方在期待着什么,又好像在害怕什么。他恍惚了一秒,然后明白了袁朗在害怕什么,“队长。”他说。
下一个瞬间,他被袁朗抱进了怀里,下巴磕在袁朗的锁骨上。他嘟囔了句:“痛。”
袁朗的手按着吴哲的后脑勺,拼命往自己身上搂。
“好了,好了,小生快散架了。”吴哲这么说,手臂却也用力抱住袁朗,“我还记得你。”

——在那之上,有责任。
那是一个巧妙的试探,罗密欧毕竟还是无法信得过袁朗。
“你会死,我会死,他会继续出现在另外一个星球上,被冻成石头。你的军人责任感,排在自己和吴哲之上,很好。”
因为他毕竟是袁朗。中国的军人,地球的代表。
幸好吴哲是懂他的。
袁朗说:“罗密欧在这里放了些放射线。我以为极光来了,然后想把你留在月球城里。”
吴哲笑叹:“原来如此。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你下次能不能想点,一起活下去的办法?”
袁朗没有说话,愣愣地盯着他看,然后,慢慢慢慢地笑起来,说:“如你所愿。”

所以他还是独自离开了月球。
——战争结束的话,你回地球,到我的麾下好么?
所以他还是为了寻找摩尔斯坐上了飞机。
——试试看吧,至少我了解他。
所以他不顾危险带队进入引力柱进行焊接。
——要么你去找个飞行技术比我好的来,要么就别说话。
所以他没有继续等待,而是去了月球人中间。
——罗密欧拜托吴哲带着月球的人,去建设一个新的国家,所以他就去了。

从来没有因为对方而停下脚步。
同时,也从来没有少牵挂对方,哪怕一丝半点。
一起活下去,是个理想。但他们都深知那些说着不抛弃不放弃的人,究竟抛弃了什么又放弃了什么。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什么是一定要去做的。什么是可以永远埋藏在心里的。
我们所爱的童话,并不能总在现实面前进行到底。
所幸作者,还是给了我们一个圆满结局。

抛开一切的纷繁复杂,简单说来也不过这样的故事。

袁朗,吴哲。
曾经靠近,后来分开。
无心而残酷的玩笑。如同下雪般遮天蔽地的隔阂。
生离作了死别。重见又被忘却。
忘记了一切却仍然想要回去的人。不顾生命危险也要守在他身边的人。
战争结束后来我的麾下——离别之际,总还有一个许诺。
你,想听我说什么?

“袁朗,”吴哲突然大声说,“袁朗。”
袁朗笑起来,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问你要说什么。”吴哲说。
“说我爱你么?”袁朗安静地说。
他说的如此直接,以至于吴哲都愣住了。

耳麦里,嘈杂的干扰声铺天盖地而来,近距通讯失效了。

袁朗对着杂声的对面,轻轻地说:“我爱你啊。”


于是便又是很久很久以后。
当年的鲜活生命褪色成为单薄的画像,沉睡在偏远安详的小小群岛,任人们用不管怎样的语气和揣度,讲述一个每天跑去做饭的大使和一个孤身到老的总统。
尽管世事残酷,冷峻如斯。
然而我们的期待希冀,已经被轻描淡写地回应填平——如那冬日深雪之中,径径然绽了一朵夏日痴。
虽然是不合时宜的花朵,却温暖了整段漫漫孤寒。

Alle Fragen sind gestellt.

——一切已成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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