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花

脑洞很大,自娱自乐

【楼诚】黄金劫案(3)

 万默林这几天却不在上海,阿诚打听到他是代表杜月笙的上海红十字会,去浙江赈灾。
 “浙江北面在闹瘟疫。”阿诚说,他和明楼正面对着面在吃早饭。
阿香端了一大盆豆腐脑进来,听到阿诚这么一句,轻轻放下汤盆,说:“是啊,大少爷,都在说,那里死了好多人,租界里的卫生司都发了通告,刚从浙江来的人,要去卫生司关一个礼拜才好出来。”
 她一边叹息着,一边给明楼和阿诚盛了小碗的豆腐脑。阿诚现在也不便继续说万默林,只能转口说,浙江的瘟疫很厉害,听说都是又吐又拉,全身干瘪成一个僵尸才能死。
阿香一边附和着阿诚的那些流言,一边拿了一支白兰花,插在小花囊里,转身放到南墙的供桌上面,然后把香炉的灰清干净,又插了一支线香上去,合掌祈祷着。
 明楼看着供桌上,明镜的相片,有些愣神。阿诚看看他,回头唤了阿香一声:“阿香,你也来吃饭。”
 “哎。”阿香回身坐到阿诚下手面,阿诚给她盛了一碗豆腐脑,随口嘱咐她:“那这几天,又是杀人又是瘟疫的,你也少出门,买菜的时候看看,浙江来的鱼啊肉啊的,不要买。”
 阿香点点头,说:“肉摊哪里肯认说是浙江来的肉。倒是金华火腿都卖不动了。”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会菜场的肉好贵,而且价钱不一样,法币买的话呢,要多少钱,中储券买的话呢,要多少钱。好多老板干脆就收东西,十个鸡蛋换二两肉,一锭子的棉线换几斤菜。阿香说,倒是袁大头最受欢迎,有些厉害点的,还有港币和美金。
 “那怎么算价钱呢?”阿诚问。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老板和花钱的人都自己心里有数,一张钱出去,那边还能想一想,再找你两个鸡蛋,也不知道怎么算的。那天我看周家姆妈买个鸭子,拿了一个法郎出来,全菜场的人都在看她。”
 “法郎啊。”阿诚说,然后对着阿香指指明楼,明楼吃着豆腐脑正往碗里面舀虾皮,看他们两个挤眉弄眼的,问:“看我干什么?”
 “你不是有法郎么?给阿香几个,让她拿去出出风头。”
 明楼呸了他们一声。
 
 吃完早饭,阿香收拾碗筷去厨房。
明楼拈了一根线香,插在供桌香炉上,对着发了一会呆,然后说:“大姐,我每一步都怕自己漏了什么,算错什么。”
阿诚站在边上,看着明楼,眼神黯了黯。
明楼转过身,说:“走吧。”
 
 上午的时候,明楼去周佛海的办公室里坐着。周佛海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说76号现在并不听他的。
明楼不依不饶地让他去找梅机关调停,又说让周佛海找找军统里的老关系,毕竟上海租界里喊打喊杀,对两边的银行都没好处。
周佛海仿佛在掀牛皮糖一样对着明楼挥手,说:“你也真是正正宗宗的上海男人,婆婆妈妈,碎碎念。你以为我不想?”
“你就是不想。”明楼说,“但凡有点转圜的办法,谁会跑到大马路上杀几个小职员。”
周佛海的心思其实不在这里,拍着茶杯盖说:“不说这个了。中储券倒是还真让李士群这个夯货用了起来。用起来就好办,还有你上次的报告,玉漱川很欣赏,那两百万准备金的事情,我们申请了这么久,扯皮了这么久,看来这几天就能准下来了。我向汪主席大大地夸奖了你一通。”
明楼闷闷不乐地说:“多谢主任栽培。”他想了想,仿佛无意地问了一句:“对了,最近老陶去哪了?”
周佛海抬头看他。
明楼继续好像若无其事地说:“准备金和中储券用起来,正是要他们宣传部大大写一笔,吹吹法螺的时候。可我这两天,没瞧见陶主任……”
周佛海直眼盯着明楼。
明楼看了看周佛海的脸色,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你知道点什么?”周佛海说着:“不要装了,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就白管了那么久76号了。”
明楼半叹气半赔笑说:“我是真不知道,76号里,像点样子的人都被李士群扔了出来,不像样子的那些,本来就怪我拘得严,现在正是如鱼得水的时候。别说特工了,我叫个税警都求爷爷告奶奶。我听到的消息,都是转了三四道手的。”
周佛海听了“税警”两个字,心里更是窝火,经济司1000多人的税警是周佛海一手收编来的江浙散兵,是他唯一能直接调动的武力。但是这几天李士群借口76号人手不够,日本人招呼都没打,就把税警调拨了76号管理,也就是说,他周佛海的税警姓了李。
周佛海又看看明楼,心想他到底只是个文人,被人踹了两脚,就颓唐成这样,到处诉苦,喋喋不休,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还有一点原来的意气风发。
周佛海假装没听到明楼说的税警,问:“你听到什么消息?”
“老陶,可能,逃去重庆了。”明楼说。
周佛海眉头一跳。
 
楼下的茶水间里,阿诚正和一个秘书在泡咖啡。周佛海还没有打铃,秘书也不能上去,于是两人坐着闲聊。
秘书暗落落说了一回浙江南浔的棉纱行市如何的好。
阿诚顺杆爬地说要跟着他们参一股,秘书又推说这几天不方便,76号的人把他们市政府里大大小小的人,都盯得死紧。
阿诚呸了一声说谁不知道76号这段时间仗着清乡,包揽了上海周围的黑市买卖,他们吃肉,还不准别人喝汤。
秘书就叹气说,倒也不是为了黑市,主要是高先生和陶主任,这两天不见了。
阿诚凑近前说:“不会是被……”他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秘书摇头,左右看看没有人,说:“恐怕是回……”他朝西面指了指。
阿诚满脸不信,说:“别人也就算了,高先生是什么人?顶着汪先生,周主任,下面就是他了。他跑什么?”
秘书嗔他:“到底名声不好听。”他顿了顿,又叹气说:“而且越来越不好听。”
阿诚受惊吓一样拿手指按着嘴唇,示意他别说了。秘书也自觉失言,赶紧点头。
 
其实阿诚当然知道那两位先生去了哪里,连他们去香港的船票都是阿诚亲自定的。
但是那两人到了香港之后,因为家人还没有转移,绝口不提去重庆的事。戴笠知道他们手里有一份汪伪政府和日本人签订的协议副本,但是死活撬不出来。
高先生的家人已经由军统保护起来。戴笠原本想把他的家人送去重庆,倒是蒋委员长为了体现诚意,又将他们送去了香港团聚。
麻烦的是陶主任,他五个孩子全在租界里,原本陶夫人想要先带着最小的两个孩子去香港,却被警觉的李士群拦在了码头。
戴笠给明楼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十天之内把陶主任的老婆孩子送出上海。
 
过了一会,周佛海打了秘书室的铃,秘书赶紧站起来,端着咖啡盘子出去。
阿诚又坐了一会,明楼就下来了。
阿诚拿上明楼的外套和公文包,慌慌张张想跑在他前面去开车。
结果明楼当着楼道里的其他人,又骂了阿诚一顿,嫌他老是躲在这里闲聊天,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他骨头轻,什么钱都敢挣。
阿诚好看的唇抿成一线,一声不响退到门外,出去的时候狠狠推了门把手一下。
周佛海的秘书端着明楼喝剩的咖啡杯正下来,讪讪地劝明先生不要这么大气,阿诚脑子是活络了一点,可人是真忠心。
明楼哼了一声。
 
明楼坐进了车子里,阿诚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胳膊架在椅背上,摸着自己脸问明楼:“我骨头轻?”
明楼拧了一下眉毛,示意阿诚别闹了。
阿诚哼了一声。
“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明楼说。
阿诚转头开车。
明楼凑到前面说:“行,是我骨头轻,好吧。”
阿诚转头斜眼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着前面,有点得意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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