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花

脑洞很大,自娱自乐

[楼诚]送别(3)

进了房间,明楼打开纸袋子,里面还有几份纸袋,分别包着一颗花椰菜、两个土豆、一块正在化冻的羊排,还有一块黄油,两个蝴蝶酥。

阿诚一边擦着滴在桌子上的羊排血水,一边问:“楼下杂货店买的?那里好贵的。”

明楼说:“店主还一定要我买一把玫瑰。”

阿诚闻了一下羊排,问:“为什么要你买玫瑰?”

明楼笑睨了他一眼,说:“买那么一点菜,人家以为我去女朋友家约会。不然的话,中国人肯定是去跳蚤市场买一筐菜。”

 

阿诚忽略了这句话,嚼着蝴蝶酥,去厨房做饭。

明楼本来想坐着看会书,但是想着阿诚刚才在楼梯上那句话,突然有些谦然,于是跟着进了厨房。

阿诚有点诧异,但是马上明白了明楼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说嫌明楼碍事,只能飞快地切菜煎肉,一边和明楼闲聊两句。

明楼杵在厨房里到处碍着路,然后说着系里面的事,他和某位教授合作一个课题,是不同政治/制度下的金融体系的合作运行。

阿诚也能跟上这节奏,问:“你是指苏/联?”

“苏/联,英国,法国,美国。”明楼说,“不管什么制度,生意总要做的。”他说,“我研究了一堆苏联的计划/经济,和很多老俄国人,苏/联人聊天,没完没了地聊。对了,我去看了当年的巴黎公/社的遗址。”

阿诚听到巴黎公/社,转头看了看明楼,他想说点什么,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问:“有趣么?”

“有趣,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明楼。

“哪里不对劲?”

“计划得太好了,作为一个自然人,这样的设计未免太傲慢了,市场不是这样的。”

阿诚停了一下,低声说:“我不大懂,但是,计划,会不会更公平一点,对于,工人。”

明楼承认:“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确实,对大多数人公平的话,牺牲掉一些效率,我觉得也是正常的。”

明楼看着阿诚的背影,他在想着一些事情,他最近碰到一些很有趣的人。

要跟阿诚说么?明楼对着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当然不,那些事情,有趣但是未免太危险了。


阿诚就让他好好上学,找个工作,成家立业。帮我管着明台这个混世魔王,大姐是管不了他了。

“阿诚。”明楼说。

“嗯?”阿诚回头。

    那一瞬间,他想告诉大哥,贵婉曾经问他,要不要加入公会。要跟大哥说么?阿诚想。有什么大事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征求大哥的意见。


“你要好好上学,也给明台立个榜样,他是越来越不像话,在上海交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明楼说。

“是。”阿诚说。还是,不告诉大哥了,阿诚心里想,他说过,我是我自己,我不必老是揣摩,他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的半年,生活按部就班,明楼在巴黎一直很忙。只是偶尔明楼会到里昂来看看他。

 

而阿诚在里昂,除了上学,大部分时间在帮着贵婉他们处理工会的事情。

大部分中国/工人是看不懂法语合同的,于是阿诚很快就成了克鲁索乃至里昂地区的中国工人法律顾问,也成了工会的首/领之一。顺理成章的,阿诚和贵婉加入了某些组织,分在一个小组里。

但是和贵婉不大一样,阿诚依然不大相信,真的有一个光明正确,条分缕析的未来等着他们,等着中国。

他跟贵婉说:“我相信会比现在好,但是好到什么程度,也不能太理想化。”

贵婉嗤之以鼻:“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真正好的事情。”

阿诚说:“我有啊。”

“嗯?”

“我有经历过真正好的事情。”阿诚笑着说,“只是,我现在得放弃一些。”

 

那天明楼来里昂见几个朋友,阿诚陪着他一起。

后来明楼也没有和那几个朋友吃晚饭,而是带着阿诚去咖啡馆吃饭。

等着侍者给他们上葡萄酒和鱼肉/浓汤,明楼和阿诚闲聊,说他在蒙帕纳斯区一个沙龙里认识了不少美国人。

阿诚问他是不是美国的生意人。

明楼说不是,都是些作家,艺术家。他有点感慨,说他们把艺术当成特别重大的事情,觉得自己国家的民/主和自/由已经成了虚妄。

他有点好笑:“无关生死的事情,他们却如此痛苦。真是…..”他沉吟了许久,缓缓的说,“真是羡慕啊。”

窗外的树荫下,阳光已经有些隐没,外面是小镇上的市政广场,里面来来去去的农民和孩子们在驱赶着白色羽毛的高卢雄鸡。

阿诚笑起来,问下次如果他来巴黎的时候,带不带他去那个沙龙。

明楼说自己不大适应那些艺术家的说话方式,并不想再去:“不过昨天有人新出版了一本小说,在沙龙里听他们读了几章。你可以看看,我觉得文辞颇为优美。”

“叫什么?”

“叫菲茨杰拉德。”

“书名么?”

“作者,书名我忘了。”明楼不大在意的说。

“那个王先生是不是又来了?”阿诚突然说,“王天风,郭骑云说你们是老相识了?可我以前不认识他啊。”

“你问这个干吗?”明楼回头望他,说,“你跟他说过什么?”

“这人阴凄凄的,大哥我觉得你别跟他走太近。”阿诚撇撇嘴说。

“轮不到你来管我。”明楼说,“不过你说的没错,王天风这种人,你给我离他远点。”

阿诚深深地看着明楼,欲言又止,把一个问题咽了回去,他想问:“大哥,蓝衣社是什么?你在那个社里么?”

 

又这样过了半年,明楼还回国住了几个月,说是去南京考察新的法币制度。

阿诚没有跟着回去,他在里昂的学业也日渐沉重起来,连带着工会的事情都不能照料。贵婉建议过他休学,因为共/产/国际可能会送他们去苏.联学习。

阿诚摇头说答应过家人,要好好上学。

 

法国的时局也变得有些古怪,里昂的报纸,尤其热心报道关于巴黎的负/面新闻。又出现斗殴了,杀人了,满街的阿尔及利亚人,剃着光头的德国人。

阿诚这个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叫“青瓷”的代号。

大哥偶尔会打电话来询问一下成绩和生活,反复告诫他晚上不要出门。

阿诚唯唯而应。实际上,他经常晚上出门,和贵婉携着手,装作情侣的样子,传递情报,破坏/通讯,组织游/行或者是罢/工。

法国的共/产/党人也和他们常有联络。

法国的共/产/党人,对于竞选事务非常热衷,贵婉却不以为然。她始终觉得,政治落实到最后,还是要靠/武力,就算是民/选/政府,经济/制/度的本身是不能变的。如果想要实行科学/的社会/主义,就需要从武力到经济,从精神到肉体,全部推倒重来一遍。

阿诚知道贵婉的行为方式,但是他自己暂时还没有杀过人。

贵婉曾经问他有没有杀人这个觉悟,他说有觉悟,只是怕有人知道他杀人的话,那人会伤心。

 

可是,那天晚上他差点被人杀了。

 

对方把他踩在地上,用一条红围巾要绞死他。围巾是阿诚从里昂一个纺织厂买的,让明楼戴着,说一个老师要好好保护嗓子。

是的,围巾原本戴在明楼脖子上。

“大哥。”阿诚乞求着,“大哥,放开我。”

他从来不知道明楼的身手是足够杀人的,他也不知道明楼杀过人。

“你到底是谁?”明楼的皮鞋踩着他的脖子。

“阿诚,我是阿诚。”阿诚双手扒着脖子上的围巾说。

明楼顿了一下,冷笑起来,声音在狭窄的石头街道上带着咻咻的回响:“自作聪明。”他的声音带了些狠绝,但手上的力度仍然没有加重。

“大哥,你是谁?”阿诚突然问,他手里的匕首已经划断了围巾贴上了明楼的腰。

明楼瞬间被他扑倒在了地上。

阿诚左手肘扣着明楼的咽喉,单膝压在明楼胸上,匕首的锋刃斜斜靠着他的颈动脉。两个人静了下来。

明楼不认识他一样瞪着他,从嘴唇里压出一句话:“你敢!”

“大哥,你到底是谁?”阿诚俯视着他。昏暗的路灯下,明楼的瞳孔深圆漆黑。明楼眯了一下眼,说:“我真是小看你了。”

阿诚笑了笑,他左手摸到明楼膝盖上,沿着大腿往上摸。

明楼也笑笑,问:“你在哪里学的?”

阿诚从明楼的大腿枪袋里摸出一把小小的勃朗宁手枪。

他用力把手枪拍在明楼胸口,明楼被拍得咳嗽起来。阿诚目眦欲裂地看着他,说:“蓝衣社!你!那个王先生也是?对吧!你杀了他们!你杀了他们!”

阿诚的眼睛里落下泪来,滴在明楼的面颊上。他握着匕首的手在抖,刀锋压着明楼的颈项皮肤,一毫一毫地往前推进。

“阿诚。”明楼突然轻声唤他,“阿诚你冷静点,我杀了谁?”

 

阿诚双目含泪地盯着他,突然,他把手松开,起身,匕首扔在一边。

明楼愣了愣,发现枪还在自己胸口,他下意识地抓住枪,翻身又往阿诚腿上扑。

阿诚毫无反抗地由他扑倒在地,闭着眼睛没有挣扎。

明楼把他压在身下,枪指着他的头,说:“你冷静点。”

阿诚叹着气,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们也大获全胜了。”

明楼看着他,问:“你刚才为什么偷偷跟着我?”

阿诚说:“我早就知道你,还有那个王先生,你们,”他缓了口气,说,“我没想到最后是你来杀我。”

他抬眼看了看明楼,说:“大哥,趁我没改主意,你最好杀了我,不然你打不过我。”他的眼神有些恨意,“我本来,该给他们报仇的。”

明楼说:“他们?谁?”

阿诚盯着他,慢慢的说:“贵婉,杜浩,张宗瑞,李爱明,成木舫,荀南钰。”他停了停,“明诚。”

明楼看着他,缓缓低了一下头。

阿诚叹息着,闭上眼睛,转过头。他等着。

但还是没有声音。

许久,明楼轻声问:“丁莲芳的千张包里加不加猪油?”

阿诚倏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楼,飞快地接了一句:“只有芝麻加糯米。”

明楼满脸凝重地看着他,放下枪,颓然坐到阿诚边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青瓷!同.志!幸会啊!”

阿诚慢慢坐起来,现在没有了杀明楼或者被明楼杀的决心,他觉得该说点什么,但是明显说什么都会被骂。

“大,大哥。”阿诚往前靠了靠。

明楼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阿诚捂着脸,抓着明楼肩膀靠过去,明楼恨恨地推他两把都不肯放开。



【楼诚】送别(8)(完)

【楼诚】送别(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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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送别(1)(本子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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