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凶】【峰巡】假意真心（2）
假意真心（2）
周巡在支队门口等着关宏峰。
天很晚了，周巡说去吃饭，关宏峰说不吃。
周巡看他精准地站在了灯光的边界上，不动，看着自己。
脸上是平静而疲惫的，或者说没什么表情。
但是周巡知道他累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戒备的表情。
你的面前是什么呢？万丈深渊？枪林弹雨？万劫不复？
只有我而已。
周巡笑着打开车门，车子里的灯光让关宏峰的表情柔和了一点。他终于坐进车子里，让周巡去一个叫大唐宫的小店吃油泼面。
那个叫大唐宫的店，周巡没来过。
又小又脏，地上扔了好多餐巾纸，被踩来踩去，店里的伙计也没有上来收拾的意思。
一条黄色的草狗在各处桌子底下拱来拱去要吃的。几个客人不以为意地往地上吐骨头，给狗吃。
偏偏客人很多。
伙计端着盘子在大声喊：“76号的面，哪位啊？”
关宏峰找了个位子坐。周巡看看这里是别指望有人来倒水了，自己去拿了两个杯子，拿水洗了洗，倒上茶水来。
关宏峰看他怎么做。
见周巡又拿了个杯子倒上水，往里面涮筷子，拿自己的餐巾纸抹干净了给他。
然后就把水泼了，没洗自己的筷子。
关宏峰又看他一眼，周巡喝着茶在看菜单。
关宏峰没说什么，喝了口水，说：“给我点个油泼面。”
“行。”周巡对服务员喊，“两碗油泼面啊，加个鸭腿。”他想起来又问：“你再加点啥？”
关宏峰摇头，说吃不下。
“多吃点，老是熬夜不吃东西顶不住。”周巡说，“你也好久没上夜班了。”
“没你胃口好。”关宏峰说。
周巡嘿嘿笑起来，好像这算是夸奖。
“你是该多吃点饭。”关宏峰说，“别老拿香烟咖啡当饭吃。”
周巡点头说好，又问：“这店你怎么找到的？以前你都没提过。”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特别喜欢的店。
关宏峰没说话，只是笑笑。
然后就有点冷场。
周巡靠着椅子背，望着小店外面的廊灯，突然说了一句：“有点像。”
“嗯？”关宏峰问，“像什么？”
“像支队原来门口那个小店，后来大门拆改，他们搬走了，你记得么？我们老是去那里吃饭。”
还有，我们第一次吃饭，是在那里。
关宏峰哦了一声，说：“小店啊，都差不多。”
差得很多，周巡想，我记得那家店的桌子是原木上清漆的，五张桌子，酱油瓶是塑料的，有三个日光灯，有个灯管的镇流器不好，老是一暗一亮的，还能亮，老板就没换。你很喜欢他们家的辣椒酱。老板说都是湖南带过来的。
周巡说：“那家店的汤挺浓的，我还记得呢。”
关宏峰说：“要这么想，你干脆查一下，反正老板名字你知道。找他们新店不难吧。”
周巡笑笑，说：“没那工夫。”
他其实知道那家店在哪里。只是装修变了，地方大了，老板和老板娘还离婚了。
周巡想想那个收银的新老板娘的样子，脸上涂的粉底液，恨不得能有两斤重。他不由笑笑。
笑自己，有意思么？
关宏峰不知道他在发什么愣，看着他，偏了一下头，也笑了笑。
吃完面，两人开车回去。在车子里，关宏峰让周巡别关灯。
周巡说：“怎么着，想跟外面证明我俩是清白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一天天的，讲话都不过脑子，或者这话直接是从脑子边上溢出来的？
关宏峰说了什么，周巡都没有听明白。
算是个笑话吧，刚才那话。
只有周巡知道这又算笑话又算口误，又算无心又算有意。
那些层峦叠嶂的掩饰后面，蠢蠢欲动的什么东西在尖叫，不怀好意。
周巡咳嗽了一下。
路口的车有点多，开始等红灯。
是一个大十字路口的红灯，有一分多钟长，车流排了满满一路。
周巡把档位挂到空挡，拉起手刹。他抬头看看后视镜，那个人的脸在灯光下面，显得有些苍白，灰色的大衣，暗黑的围巾。
他看起来穿得好多。
不大好脱。
周巡的手扶在副驾驶的椅子背上，他把椅子推到最前面，往后看着关宏峰。
关宏峰不解地看着他。
“让你脚放舒服点。”周巡说。
关宏峰看着他，这种过了头的殷勤让他有点不知如何反应。
周巡也看着他。
我想到后座上去，拿着你的围巾，把你的手绑在扶手上。
我想脱你的衣服。
我想吻你，我想按住你的腰，我想对你动粗。
我想跪在你前面，我想柔软地祈求你。
我能为你做任何事情，或者我想对你做任何事情。
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算什么呢？我知道我不算什么，但是我能告诉你么？
你会为我做那些事情么？为我吵架，为我不要前程，为我不顾一切。
他是谁？他算什么？我呢？
周巡看着关宏峰，他牙咬着，有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关宏峰看着他，说：“绿灯了。”
周巡哦了一声，慢慢转头去开车。
（写得我想以头撞墙，因为那个长长的告白，我已经没法把他写成个糙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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