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接机（9）
明楼把手套摘下来扔在面前的桌子上，没有坐下，他双手张开，撑着桌子两边，问：“你有什么计划？”
王天风的头没有抬起来，只是眼睛慢慢往上瞟，看了明楼许久。然后笑，那个笑容，仿佛是在暗影里的沙子，一点点堆积起来的图案。
明楼眯了一下眼睛。
王天风说：“你怎么不问问，这次暴动是怎么回事。”
明楼吐出一口气，说：“明台早就说过了，是你干的，我只是奇怪，非常不像你的风格。阿灵顿新星球有三个定居点，你只煽动了一个定居点。没有策应，没有支援。这根本不可能成功。”
王天风说：“我不需要成功。是你的那个小情人儿，在角三星挖地三尺地找病毒。我需要一场足够吸引注意力的事件。”
“然后，你就把整个定居点几万的人性命，都挂在了城头上。”明楼说。
王天风叹气说：“这个，我确实没想到。”
难得他也有说这样话的时候，明楼看了他一眼，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问：“然后呢？”
王天风说：“起义的部队已经全军覆没了。白蚁人要的是首恶，我。”他懒洋洋地靠到椅背上，说，“把我交出去就可以了。让你来，就是做这个事情。”
明台和郭骑云都怔住了。
“老师！”
“长官。”
王天风抬手示意他们两个安静，看着明楼说：“做个局，样子复杂一点，花哨一点，显得你很艰难地找到我。”他拿手指往自己脖子上抹抹了，“然后杀掉我，拿这个人头去换定居点几万人的性命。”
明楼看着他，说：“好，本来我就是想对你说这个事情。”
王天风又笑，他把手往前伸了伸。
明楼看看，也伸出手，两个人握了握。
明台开车带两人回区公所。
一路上明台没什么话，明楼在低头思考着什么，阿诚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看后视镜里的明楼，又看看司机明台。
停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明台握着方向盘叹了口气。
阿诚笑笑。
果然，明台转头问明楼：“你真要杀了他？”
“不然怎么办？好几万人呢。”明楼看他。
“就不能，就不能。”明台思忖一下，“找个替死鬼。”
“找谁？你么？”明楼看他一眼，“你够分量么？”
明台语塞，明楼说：“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往地上一扔，说这就是你们要的人。谁会理你？谁会信你？或者说，我就算把你绑了去，当场五马分尸，白蚁人也不能觉得这个事情就过去了。他们要的是毒蜂这样的人，或者，毒蛇。”
明台转头看他。
明楼说：“我和王天风，你挑一个。”
明台转头开车，用力拍了一下喇叭。
阿诚撇嘴笑了笑，转头看了明楼一眼。
到了区公所的宿舍的时候，阿诚跟着明楼进了房间，帮他把外套脱下，仔细的挂到衣架上面。然后拿一把除毛刷，把外套外面的细毛，轻轻的刷干净。
他侧着头对明楼说：“你刚才，是不是有点担心他挑王天风，想你去死？”
明楼说：“打断他的腿。”
阿诚笑着，上来给明楼解开衬衫扣子，帮他把衬衫脱下来，说：“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明楼摇头说：“怎么可能，王天风不会这么简单！”
阿诚说：“你不相信他愿意去死？”
明楼说：“我相信他愿意去死，但我不相信他只是为了救定居点的几万个人，我也不相信他在发动暴动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他有更大的计划，而且，一定是要明台拖进来了。”
阿诚点了点头，说：“我要跟明台好好谈一下，还要问更多的事情。”
阿诚已经为明楼换上一件丝绸的睡衣，转身去收拾他的衬衫。低头说：“早点睡吧，今天太累了。”
正坐到旁边换睡裤的明楼，抬头看看他，发现他真的转身要出去，想拉住他的手说：“哎？”
阿诚已经避开他的手，到了门口，转头说：“早点睡吧，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头，然后随手关了灯。
阿诚出了明楼的房间，也没有去自己房间。而是走到楼下，仆人的休息区，推开了明台的房间。
房间狭小而窄，放了一个，短短的铁架床。但是里面还是有卫生间，有洗澡的声音。
正在洗澡的明台，听到有人进来，喊了一声，是谁？
阿诚说我。
明台胡乱擦了擦，穿着内裤，披着个浴巾跑出来。他没说话，对着阿城的头顶使了个眼色。
阿诚晃了晃手里一个黑色的小匣子，说：“已经屏蔽掉了。”
仆人的房间里面，都装着监控。
明台哦了一声，然后在那边穿睡衣，说：“也不能屏蔽太久，警卫看到的话会起疑的，怎么啦？”
阿诚坐在他的小床上，问：“你一个月前到这里来入的职，暴动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
明台说，“没有。我来的时候，，暴动已经基本快要被镇压了。”
阿诚说：“那你具体是做什么事情的？”
他说：“只是告诉说联络你们，负责安保。”
“还有呢？”
“还有？”明台想了想，说：“那我们现在这个关系，到底是我隶属于你们两个呢？还是隶属于老师？我是不是不能跟你汇报太详细的东西？
阿诚说：“别跟我犟，说！”
明台期期艾艾的说：“也没什么事情，走私一些，棉花种子，蚕的卵，还有桑树的胚芽什么的。”
即使进入了太空时代，对于特种纤维的选择和应用上，蚕丝和棉花，依然是最好的防爆纤维。由辐射处理过的蚕丝和棉丝，是太空导弹的必需底物。
化工类的产品，反抗军只要找一个偏僻低定居点，就可以制造出来。但是蚕丝跟棉花必须是在少量的类地行星上才能够种植和繁育，所以白蚁人精准的控制住了这两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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