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花

接机（5）

汪曼春走了之后，特 科的行动组和副主任的头衔就归了梁仲春，加上阿诚先生突然也和梁仲春好得蜜里调油，于是那个瘸子这两天在院子里横着走。
明楼是有点清高自诩的做派，并没有为这种事情敲打下属。倒是机要科的夜莺小姐，突然在这种时候，不识时务地打了个报告，说梁仲春副主任试图翻阅机要室的曲率飞船模拟数据。
阿诚拿着夜莺的报告，告诉梁仲春，他已经把报告扣下来了。
梁仲春看着那报告，满头的汗，连连说夜莺血口喷人。
阿诚讥讽地说：“冤枉的呀，那好啊，我拿给明先生，让他给你沉冤昭雪。”
梁仲春腆着脸，拉他说：“自家兄弟，自家兄弟。”
阿诚把报告放在桌子上，说：“我知道，你要这个曲率运行的新算法，对公司好。可是你想过没，新算法只是个构想，没有一个像样的工程师，也就是一堆废纸。”
梁仲春说：“这不是连那堆废纸都没拿到么？总部那么多的数学家，数据工程师，忙得马不停蹄还没什么结果？你让我找一个实用化的数据工程师？”
“总部算的曲率推进这么慢，是连整个路程上的节点布局都要考虑进去，我们一家走私公司，哪里要算那么多东西？一个像样的数据工程师就够了，所以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谁？”
“夜莺。”阿诚说。
梁仲春倒吸一口冷气：“你没吃药吧？这东西油盐不进的，还敢打我小报告。找她？”
“可她是个数学天才。”阿诚说，“你就没发现？汪曼春一直对她青眼有加，直接从数据员升了机要室主任，任何事情直接跟汪曼春汇报，不接触你。为什么？”
梁仲春拿拐杖点点地：“怕我抢呗。”
阿诚把夜莺的报告放到梁仲春面前的桌子上，说：“那现在手里有人才，要好好用起来。”

夜莺快下班的时候，就听到梁仲春的拐杖声音，从机要室外的秘书办公室，直接闯进来了。
梁仲春皮笑肉不笑地把一份报告扔在夜莺桌子上。上面是夜莺呈报主任秘书处的字样。正是那份她告状的报告。
夜莺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梁仲春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长长的手工纤维纸条，那是一份不记名的网络债券秘钥，放到夜莺桌子上。上面的数字，能抵得上夜莺一年的工资。
夜莺神色复杂地看着桌子的两样东西。停了很久，终于拉开抽屉，把报告和纸条都扫了进去，然后又从身后的保险柜里，拿了一个巨大的硬盘，足有一个小拉杆箱这么大，她还真从哪里拿出个拉杆箱，把硬盘放进去，推给梁仲春。
梁仲春就笑起来：“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呀。”
夜莺说：“只是重点部分，全部的算法不可能给你，太大了。”
梁仲春说：“只有算法，其实没用，我还要一个天才的数据员。”他又递给了夜莺一张秘钥。这次是刚才那张的二十倍。
夜莺犹豫地看着上面的数字，说：“但是，但是如果被知道了。”
“被知道了也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夜莺终于把那个纸卷卷起来，塞进口袋里，说：“这个，这个，好。”她咽了口口水，说，“但是局里的计算机算力不够，至少要用上海总部的那台。”

梁仲春倒是被将了一军，上海总部的量子计算机该怎么调用。
后来他跟阿诚商量，结果手眼通天的阿诚秘书说小事一桩。
果然，没过两天，上海特 科总部就发了个函，要求调用机要科夜莺，来上海参加人造卫星轨道计算小组。
那当然能在上海使用超级计算机。
梁仲春那个又惊又喜啊，对着阿诚连连拍马屁。

夜莺那天交接了一下工作，去主任室辞行。
阿诚也在。
明楼看着她，点点头，只是说：“万事小心。”
阿诚给她端了一杯咖啡，笑着说：“如果被抓到，就说是梁组长和我指使的，我们想搞点走私。”
夜莺点头。
明楼坐在夜莺对面，说：“如果你成功了，我们的飞船就能比白蚁人的军舰快一半。”
夜莺说：“也许，还不止一半。”
明楼笑着说：“好样的。”

“还有一件事。”夜莺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东西，说：“猎户座星云的三号混合航船，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明楼按着桌子，站了起来：“什么？”
猎户座星云的距离很远，目前地球联盟还没有猎户星云的定居点。路上也没有精细的星图。
白蚁人于是派遣了大量的混合航船，类似于一座座的移动堡垒，以缓慢地速度漂流，沿路描绘星图，采集尘埃，考察适宜行星。
说是派遣，也不如说流放。因为混合航船里，除了几个管理级的白蚁人，绝大部分是人类，不够死刑，因言获罪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