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接机（4）
洋子小姐在特 科巡视了一圈，又和几个人开了一场会。最后让汪曼春留下来讲话。
等别人都走了，汪曼春拉着洋子的机械手，说：“老师，您似乎，变了很多……”
洋子点点头，说：“你也看出来了。”她指了指自己脑袋里的白蚁团，说：“新的白蚁们更替得很快，我的蚁后也老了。很快，他们会组成一个新的大脑。到时候，我就不记得你了。会有一个新的洋子小姐来接替我。”
汪曼春有点难过地低了一下头。
“已经十五年了，我也是寿终正寝，不用伤心。”洋子说着，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块，“留个纪念吧。”
那是一块坚硬的苏铁木，外面有几道白蚁啃噬留下的痕迹，
洋子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木头的里面，我做成了一个迷宫的形状。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迷宫。”
汪曼春握着苏铁木，说：“谢谢您。”
洋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着明楼座位上的铭牌，问：“曼春，如果，只是如果，我希望你去角三行星，主持那里的树林建设，你会去么？”
汪曼春一愣，说：“我不大明白。不过如果是您要求的，我愿意去。”
洋子弹了弹明楼的铭牌，说：“哪怕是离开他？”
曼春看了看，笑，说：“我不知道，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让我去，如果这对您很重要的话。”
洋子说：“角三星来的木材很出色，优质，爽口。很受欢迎，但是里面蕴藏的细菌菌落非常特别，菌落繁殖的方式似乎有很大的破坏性。”
曼春点点头：“我有所耳闻，针对白蚁的破坏性很大。”
洋子说：“你说得很对，针对，白蚁。这个不由让我怀疑，是某些天才的产物。”
“您希望我去调查此事。”
“我信任你。”洋子说。
汪曼春慢慢地点头，说：“是。”
汪曼春要去角三星担任树林督导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特 科。正在和她争夺副主任职位的梁仲春，倒是没有洋洋得意的神色。他跟阿诚抱怨，肯定是洋子小姐让她去角三星立个功，回来不要说副主任，主任都可能她来当。
阿诚说：“那里就是个种树的地方，哪里来的功劳。”
梁仲春说：“这你就不懂了，这两天报纸新闻，不是老是说，白蚁流感么？”
阿诚说：“哪种报纸？”
白蚁的报纸分两种，一种是白蚁人看的，和人类差不多。一种是白蚁的个体活动的信息素，给白蚁们闻的，类似于给大脑放松休闲的娱乐活动。
本来人类也闻不了白蚁的信息素报纸，但是架不住有那些特别能干的人，把信息素的气味分析成了可见光谱，然后翻译成了人类语言。就类似于哪里的木头特别好吃，哪里的菌圃有很多蘑菇，哪里的蚁后又生孩子了，哪里的信息素太浓了，出什么事情之类。非常的微观零碎和独特视角。
白蚁人是很热衷研究自己大脑里，白蚁的想法。
但放在人类，真的只有那种特别特别马屁精的人类会去看那份气味翻译报纸。
梁仲春也听明白了，阿诚那句玩笑话是在骂他，恨恨地拿拐杖柱了柱地板，说：“阿诚兄弟真会开玩笑，那些流感的白蚁，调查出来，都说是吃过角三星的木头。让她去查这种事情，还不是大功劳？”
“让她去抓病毒啊？”阿诚继续阴阳怪气地开玩笑。
梁仲春叹口气，说：“当我没说，你啊，真要在我那个运输公司参股？明先生可是严得很啊。”
阿诚哼了一声，说：“他自己吃肉，还不准底下人喝汤。
梁仲春撇嘴笑着说：“真这么的话，你还这么赤胆忠心地？”
阿诚说：“赤胆忠心倒是不敢说，只是你想知道他的事情，以现在的价钱还不够。”
“那你到底要多少？”
“五成。”阿诚笑眯眯地说。
汪曼春望着那艘巨大的曲率飞船，飞船光洁的涂层有着金属亮亮的闪光。但那其实不是金属，是一种高分子的弹性材料，比金属更轻，更坚固，更容易修补。这种仿造金属感的涂料，只是迎合了人类对于金属根深蒂固的依赖感，似乎只有金属才坚固而可靠。
明楼站在她后面，说：“我昨天去你家，以为你该在那里的。”
汪曼春笑笑，说：“晚上特 科有事情，我在审讯犯人。”
“哪怕今天要走了，也不回家里去吃个饭？”明楼说。
“是我伯父让你来教训我的？”汪曼春说。
明楼笑笑说：“岂敢啊，大小姐。只是昨天阿诚大盆小碗带着的红烧肉和草头圈子，被你家里的仆人当成礼物接过去了，倒是便宜了老师。”
汪曼春笑起来，说：“伯母好久不给他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了。”
两人又沉默着，汪曼春想来一会，终于说：“我回来，要多久？”
明楼说：“你来去一趟，三个月，只是我这里，要等你两年多。”明楼说：“快去快回，我会老得很快。”
星际航行的曲率折叠，连带着时间也会不一样。
汪曼春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
明楼回家的时候，阿诚告诉他，事情已经定了。梁仲春的运输公司已经由他参股五成，可以派遣他们的人进入行商团。
“那就赶紧派人去角三星。走私船的速度比公务船要快，一定要赶在汪曼春前面，让角三星的细菌实验室撤离。新培育的细菌基因数据一定要加密隐藏，这是最重要的宝贝。”
“已经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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